远行客，真名冯再焕。常州武进南夏墅朱明桥人。他的儿子叫冯克列。他的女儿叫冯裕果。（我和冯裕果曾是高中同窗。我在日志[学习推广]栏引用过远行客的《从丑小鸭叫博士后》，是写冯裕果的。曾有一位可能是冯克列同学的网友在伯父博客留言说：伯父：您很少写到克列，您好象偏心于您女儿啊！）这一次，远行客写了他的儿子。

    一九九九年春节，上海虹桥机场，克列的十几位长辈、表兄弟、表姐妹都来送他。前来送行的还有他的恋人赵菲。他即将赴美国夏威夷大学读研究生。所有的亲情，离情别绪，都在除夕之夜尽情畅叙了，对于游子的叮咛和嘱咐更是一遍遍的重复。当他要办理登机手续进绿色通道之前，难以割舍的离别之情使所有在场的人庄重肃穆，到了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境界。最后分别的时刻到了，只见他回过身来，脸色凝重地向所有送行的人深深地鞠了一个躬。他是在向在场的亲朋长辈表达谢忱，表达他在二十余年的青少年学生时代，亲朋长辈对他的关爱的谢忱。然后他又和赵菲拥抱，亲吻她的脸，并悄悄地对她说："我会很快接你去美国的"。然后他就转身进去，身影慢慢地消失在迷宫般的机场里了。这场景让每一个送行的人都潸然泪下。没有一个长辈亲朋不认为克列是一个好孩子，一个优秀的青年。他在你的身边，天真活泼、朝气蓬勃、永远是讨人欢喜的。现在要长时间的离开，谁会舍得呢？谁的心上不难过呢？

    这使我想起了一幕幕克列在成长过程中的往事。

    记得克列还在上幼儿班的时候，他的姐姐读一年级。一个冬天的早晨，天气出奇的冷，呵气成雾，滴水成冰。天麻麻亮他们就上学了。我们的家门前不远是一条公路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。有做买卖的、赶集的、上学的。一个老太拿着一包大豆准备去镇上换豆腐，不小心包散了，大豆撒了一地，滚圆的大豆滚得到处都是。那老太眼睛又不好，天又不亮，只能用手满地摸。正好克列姐弟俩过去，他们眼睛好，蹲下去就帮她一颗颗捡起来。要知道这样的冷天小手会冻得象胡萝卜一样，弯曲都困难。而且过往的学生很多，就没有其他人来帮忙。所以当大豆全部捡好后，那老太由衷地感叹："这是谁家的孩子啊，那么好！"

    人们常说爱美是人的天性，但是帮助别人并不是人的天性。人生下来并不会乐于助人，这是后天教育的结果。人只有通过学习，接受教育，懂得了许多道理，知书达理以后，才会认识到帮助别人是应该的、也是快乐的，从而养成乐于助人的性格。孩子在我的言传身教下，乐于助人也就习以为常。在克列成长的过程中，从小学、中学、大学、留学和参加工作的每一个阶段，都有帮助别人的佳话。

    我常对孩子这样说：不要吝惜花力气，气力是今天花了明天就会回来的。也许这一出去一回来你已经得到了锻炼，而且逐渐变得更有能耐，更为强壮。另外，别人在困难的时候你去帮助别人，日后你有困难，别人也会来帮助你。这是同学之间、朋友之间的感情使然。当然，这不是等价交换，更不是吃小亏占大便宜。如果有这种思想，那就太庸俗了。我们帮助别人，其初衷也不是要指望别人回报。我们希望的是人际之间的关系更和谐，更友爱。但是一旦别人帮助了你，你要有感恩之心，遇有时机要给于报答。

    克列的母亲因为从小家贫，几乎没有读书，又体弱多病。我们家的责任田又多，所以家里的农活，教育孩子的任务，主要落在我的身上。每到农忙季节，我是白天黑夜忙乎，非常非常的劳累。这些孩子都看在眼里，所以有一些轻琐的农活，克列就会发动他的同学甚至老师都来我们家帮忙。象割麦、收蚕豆啊，一帮人进进出出，像风一样一阵一阵。同时，他也会组织同学去帮助别的家长干活，也会帮助老师做管理班级、辅导同学的工作。由于克列的表率作用，他的亲和力和号召力，他的周围总是围聚着一群同学和朋友。

    无论学习还是做事，认真、专注、投入是克列从小培养成的习惯。不论是听课、做作业、劳动或者玩，他都会以全神贯注的姿态对待。小学的时候，学校成立了小提琴队，由于他学得认真，所以进步最快。后来老师经常让克列帮着给大家的小提琴校音、带领大家读谱练琴。有的人把克列的优秀归结为天资聪明，其实不尽然。天资固然有高低之分，但你把聪明的脑袋用在玩儿上，甚至用在歪门邪道上，这岂不是枉有一个聪明的脑袋！家长的责任，老师的责任，学校的责任就是要管教孩子往正路上走，全部的教育意义即在于此。

    初中克列是在南夏墅中学上的。有一次前黄中学的一批老师来听课，发觉克列唱歌很好，前黄中学的音乐老师意欲让克列转到前黄中学去，课余对他进行声乐方面的培训。这位老师的良好动机和真诚热情，很使我们全家感动。但南夏墅中学不肯。那音乐老师其实并不知道克列还是学校里的尖子学生，又来叫我去南夏墅中学商量，恳求学校放一马，成人之美。好说歹说，南夏墅中学还是不肯。他们的教导主任张老师说，前黄中学已经是全国名校，我校的成绩、声誉都不如它，现在还要把好学生挖过去，我们的学校还怎么办下去！戴校长也说，这次全县统一考试，克列六门功课考了5个99.5分（每门满分100分），可惜没有统计，但估计这是全县最好的成绩了。这样的尖子生哪里去寻！转学的事休想，我们不会答应的。

     克列在整个中学阶段的学习都非常好。记得高二时，常州一市三县的中学生进行数学竞赛，选拔参加数学奥赛的人选。克列在这次选拔赛中得了第一名，比第二名高出十分，成绩非常优异。南开大学曾要他马上到南开大学数学系读书，只是因为我没有答应才作罢。

    孔子说，三人行必有我师焉。意思是各人都有自己的长处，你要善于发现并向他学习，甚至不耻下问。克列有个同学W，他是班里成绩中等的学生。但他有个强项，几何特别好。有一次几何老师出一个难题，叫大家课后去解，多想想，多动动脑子。全班几乎没有一个人能解出来。但W能解出来。班里几个成绩优秀的学生明知W能解，但他们都不向W请教，只有克列去问W，虚心地把它学会。所以直到最近我踫到W，他还感叹！其他的优秀学生都放不下架子，好象去讨教成绩平平的学生太没面子。只有克列能"不耻下问"，所以克列会成为最优秀的学生。

    寒暑假，一般的学生是很散淡开心的，玩耍的时候多。父母也认为孩子学习很辛苦，回家度假要让他们放松放松。可克列不是这样。有时除了帮我下田干活，他还涮锅洗碗、洗衣服，不让他母亲动手。要是母亲站在一旁，他知道母亲懂得的科学知识并不多。他会教母亲洗过的碗要用清水过几遍，因为洗洁精残液留在餐具上长期食用对健康不利。而且他做这些活总是象模象样，围着饭单，卷着袖子，叠碗放筷都是小心翼翼，惟恐发出噪声干扰别人，惟恐手脚毛糙会损坏餐具。一个男孩子，有这样的耐心，确实不简单。即使有同学来约他去玩，站在一边等他，他也不马虎，还是不急不慢，做完再走。有同学问他，你是家里最小的孩子，这种婆婆妈妈的家务事，轮三轮四也轮不到你做，为什么偏偏要你来洗碗涮锅呢？克列向同学吐露了想法：我们一家四口人，父亲主持一家的大计，向来忙于工作，主外不主内。母亲身体不好，假期里，因为我们度假，全家团聚，总要为我们多操劳。我们在学校里的时候，家务事全由她干。难得我们假期在家替替她的手脚也是应该的。至于为什么不让姐姐干呢，姐姐是女孩，做家务应该是行家里手，也是份内事。克列认为姐姐是他学习的榜样，是他最崇拜的人，他经常要向她请教，向她学习。比如师傅和徒弟，下手活总不能由师傅干活，徒弟歇着吧！所以家里的零星活，我能做的就尽量多做点。虽然克列经常喜欢做这些琐碎的家务事，但他并不是个婆婆妈妈的人。他既有细致的一面，也有敢于博杀、勇往直前的一面。他热爱体育活动，足球、篮球、桌球、乒乓，他都玩得不错。你要看到他在足球场上飞跑，那种拼抢，那种玩命，然后赛完球就瘫倒在草坪上躺着，你才会相信，他是个真正的能屈能伸的男子汉。

    在中学阶段，他就是一个有一定工作能力的人。几乎大多数家里的事他都参与，经常陪我一起干。以至于他读高中住校后，我就好像缺了一条胳膊，有些事非要等他放假回来我才愿意做。毕竟他是一个好助手啊！

     我有一个亲戚是一家镇医院的院长，医术高明，医德又好，誉满乡里。我妻子经常在他那里诊治，得到他不少的体恤和关照，使我们全家都很感激。院长有一个孙子一个孙女，都在高中读书，成绩还可以，但不拔尖。院长有一次对我说，能否乘暑假叫我的儿女去帮他俩做家教补补课，一个星期、十天都可以。我本来报答无门，当然很爽快就答应了。两个孩子和我的心情是一样的